其实你我这美梦
气数早已尽
重来也是无用

【辛鳍/鳍辛】旧梦(序)

#脑洞源于枝总的年龄逆转,以及翎翎的后续细节剧情补充,比心!

#17岁的大元和25岁的小元


“他难得做这样漫长一场梦,梦里有他的归宿。”


皇祐二年是风雨飘摇的大宋一个不起眼年头。元仲辛这些年过一年且是一年,记忆中浓厚的年味越来越淡,七斋也总聚不齐,前年薛映驻守边关赶不回来,去年王宽被官家外派探访民情,而今年,元仲辛抬头看了眼开封城上方乌压压的黑云,夹腿催促着身下马匹,好赶在暴雨倾盆前回到瞻逸园。

年前得到消息,一批夏军方暗探潜入邠州,元仲辛奉命前往邠州清缴,很是费了番功夫,现下回京已过年关,爆竹硝烟味淡得快闻不到了,取而代之的,是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潮湿气息,同快要沉入开封城的黑云相得益彰。

 

元仲辛踩着闷雷声踏入瞻逸园。最近是雨季,院里花草被雨水浇灌过,不因他的离开而显得干枯,元仲辛卸了包裹,把院子里几盆不耐水湿的花草搬到走廊上,拿剪刀修剪一番。

元仲辛从前不耐做这些事。元伯鳍从祈川寨回来那阵子,搬了几盆花草回家充作装饰,他在修剪花草时,没少给旁边看热闹的元仲辛说些侍养它们的常识,元仲辛一概左耳进右耳出,问就是“哥你领回来的你管!不然回头我养死了你指定得念叨我。”如今元伯鳍走了,这些花草倒被照顾得很好,衬得院子里花团锦簇,想必院子主人没少花心思。

放下剪子,元仲辛踏进了从前元伯鳍的房间,屋内摆设依旧,只是积了极薄的灰。元仲辛拿抹布打湿拧干,仔细将屋里摆设擦拭过一遍,又把窗的插销扣上,避免雨丝斜飘入屋内,这才坐到了床头。

书柜背靠着床榻,摆的多是兵法策论,排列齐整,从上往下望,只剩与腰齐高那层最靠边放了几本游记,与整面书柜的风格很不搭调。元仲辛幼时常央着他哥睡前给他讲故事,元伯鳍起先还能诌几个,编不动后就搬了救兵——挑了游记来读。书还没读完,他去了边关,元仲辛去了太学,游记没了用处,被委委屈屈塞在众多正经书里,倒还是一抬手就能取下的位置。

 

前些日子王宽得了空暇登门拜访,照例是互道近况。王宽心思通透,又常来瞻逸园,元仲辛对他哥的心思,他也咂摸出了不寻常意味,王宽不是迂腐先生,好友有心上人,他能做的,也只是道贺而已,但元伯鳍已经走了好些年,他不想看好友一直陷在里头,踌躇着开口,还是偏了话题:“王随最近老吵着说要见他元叔叔,想看你变戏法。”

元仲辛在给王宽斟酒,听了这话,笑吟吟地放了酒壶,拿杯底叩着桌子:“你看,还是你儿子有眼光,我办完差事就上门去,保准把这祖宗哄高兴喽。”

“你很喜欢孩子?”

元仲辛抬眼看他,笑意淡了:“你这样我可得给你儿子告状了啊。”

元仲辛上回去王宽家,被王随跟屁虫似的黏着,拧着脖子看元仲辛给他变戏法,要不是王随年纪小,元仲辛指不定连蝴蝶刀都教上了。小孩儿兴奋完,又恹恹地说元叔叔以后有孩子就不哄他了,元仲辛也很平常地回他说,没孩子,哄你们这些小毛孩儿就够费劲的了。

“王随他还是孩子,说话难免不知分寸,你别放心上。”

元仲辛就笑他,说,王宽啊,他是孩子,我可不是。

都说到这份上了,再开口劝未免太不识趣,于是换了话题谈最近朝堂上的变动。只是饮到后半段,王宽趁着醉意还是拍了拍他的肩:“你有什么可以说出来,七斋永远在你身后。”

元仲辛酒量不差,喝得多了也不耍酒疯,就定定地盯着一个人。他抹了把嘴角,叠着手臂枕在桌子上:“知道。”他这话答得干脆又轻快,还伸手碰了下王宽的手背,仰头看着他。

“可我不敢了。”他声音低了下去,“我不敢再和别人说他了,我一心想留住他在这世上的痕迹,怕自己忘,但不行……”

元伯鳍的军职早有人补上,人事变更频繁,已是换了几轮;他留在瞻逸园的气息也早就散了,元仲辛留不住;连院子里留下的那些花草,也总有养不活的,为此元仲辛还专程去找过小景,但救不活就是救不活,再买新的也不是那株了,于是院里多了几个空花盆。

而今,连他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,他分不清哪些是他朦想的,哪些又真实发生过,即便发生过,是否也曾被他一厢情愿地篡改了?如是这样,他自己要回忆起来,尚且无能为力,又怎么还能再和别人再清清楚楚地道一道元伯鳍的过往呢?是再不敢、也再不能了。

元仲辛像是在掬一捧水,再怎么努力地并拢指间,把它拢在手上,水还是会一点一滴从指缝流走,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那天王宽喝得不多,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,快近深夜时他先行回府了,而饮得酩酊的元仲辛自院中醒来,也只是把身上披的衣服叠到臂弯里,然后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去伙房煮醒酒汤。

从前即使没人陪着的时候,心里还有记挂,现在人也没了,就剩点儿记忆了,甜的苦的,翻出来都嚼得心口发疼。

 

外头动静更响了,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,屋里没有点灯,光线昏暗,叫人困得不行。元仲辛把他哥的外衣从柜子里翻出来,盖在身上——他固执地认为这样梦到他哥的几率会高些。但元伯鳍不常入梦,可能因为生前操心太多,活得太累,所以得以长眠后,也不愿来他梦里,嫌他聒噪。

元仲辛侧了侧头,下巴往脖颈里窝,脸颊就凑到了衣服上。他眯着眼睛蹭了蹭,隔绝了屋外嘈杂的雷雨声。

 

往梦里去。

评论 ( 29 )
热度 ( 107 )
  1.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 | Powered by LOFTER